此前,国家教育部官网公布的《制造业人才发展规划指南》中显示,到2025年新材料领域人才需求将增至1000万人,人才短缺量则将达到300万人。并且,比起欧美发达的科技大国,我国高精尖领军人才尤为短缺。从量到质的失衡,新材料产业在人才建设与创新方面遭遇着深度挑战。
站定发展维度来讲,人才是产业发展的三架马车之一,高校则是人才培育的摇篮。
为深入实施“中国制造2025”战略,加快推动新材料产业创新发展,促进材料产业高层次专家作用发挥和人才队伍建设,10月26日,“新材料产业高校人才培养、科技创新新思路、新方法”圆桌会议在珠海盛大举行。
郑州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院长陈静波、哈尔滨工业大学(深圳)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院长李明雨、中南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院长梁叔全、厦门大学材料学院院长刘兴军、深圳大学材料学院院长王雷、复旦大学高分子科学系教授邓海到场围桌论道新材料产业人才瓶颈,并献计产业人才培养与高校创新新思路。
首先,针对新材料产业人才产生大缺口的原因,各位院长从多角度上进行剖析,并提出相关建设性解决方案。
陈静波:300万的人才缺口,追其根源在于随着社会的发展,工匠精神的缺乏,因此拔尖人才短缺现象紧迫。但随着我们国家的进步,这些问题会慢慢得到解决。
李明雨:针对当前国家教育部发布的新材料领域人才短缺量达到300万,这么大的缺口按道理是不应该存在的。因为我们国家的高等院校,所有学校都有材料学科的人在培养。
但出现这样的问题,或许原因就像刚刚结束的十九大说的,人们美好生活的需求和极不平衡的生产力发展之间的矛盾。以材料学科学生毕业就业做比拟,材料企业能够提供的各类待遇与高校人才的期待中间有落差,这与信息、金融等其他行业比之不足。因此,材料学院毕业的学生,很多选择了改行。在哈工大深圳校区,我们培养出来的材料学科学生改行的就有不少。
这方面,我想随着我们国家新材料行业企业的发展,企业利润的增加以及慢慢与通讯、电子、信息等贴近行业进一步渗透,这个缺口将会逐步补齐完善。而针对人才培养的高质要求,哈工大深圳校区建本科校区的时候,是在全球范围内募集教师。现在整个专业里,和制造业、计算机、通信相比。材料学科从欧美回来应聘的是最多的,而且他们的科研水平与成果都非常优秀。有这么优秀的师资团队,高质量的人才培养我们是没有问题的。
梁叔全:人才缺口的衍生,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,高校培养的人才可能跟市场的契合度有偏差。论规模,中国材料人才不是不够,比起国外是大大的过了。在中国,随便拎出一个材料大学来,老师学生加起来都是好几千人。但在欧洲,唯一一个有材料学院规模担当的牛津大学材料学院,也不过几十来人,完全无法同比语焉。
但现实就是,在这样一个特殊发展时期,中国高校却感觉压力山大。一方面,既要培养传统企业升级改造模块的人才,另一方面,还要培养、追赶、领军全球人才。那么,站上一个更高的高度,光一个大学,或者光我们学材料的人是没办法独立完成的。当然,不是我在推卸责任,而是这必定需要包括政府、企业、投资机构、媒体在内的力量共同来引导与参与。
刘兴军:报告上说,材料行业缺人才,我觉得这是非常严肃的问题。第一,标志着我们材料行业领域的快速发展。第二,我们缺的并不是总量上的人数,而是筛选后的人数。实际上,这涉及的是产学研用脱节的问题。换言之,高校培养的人才与企业发展中需要的人才不匹配。
当下,整个人才培养包括就业,跟我们原来的模式不一样,它是一种市场经济的模式。以前我们是计划经济,哪个钢厂需要多少,培养多少人才,我们就分配过去,这种是按计划、按需培养。现在不一样,我们培养了这么大的规模,但最后它的选择却不是必须到对口行业。所以,这间接导致现在整个材料行业人才出现缺口。
问题在哪里?我觉得有两方面。第一,整个高效人才培养的模式没有与时俱进跟上大趋势。比如实习次数的减少,从以前至少三次到现在一次都是走马观花。 第二,高校人才就业达不到企业的需求,一定程度上与企业后续培训工作没有做到位有关。所以在这点上,企业也是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的。
因此,厦门大学做了反思。在校期间我们分成两个班,一个是国字工程班,直接链接企业;一个是未来科学家班,专搞学术。通过这种个性化培养,某种程度上解决人才不对称、不匹配的问题。
王雷:灵活培养、特色培育,这是个很好的方法,深圳大学也有效仿。
通过我所调研的近四五年来深大材料学院毕业生出现的情况,发现本科生基本上坚持材料专业的,一般就是30%左右。在深圳材料企业比较多,总体情况还算乐观,研究生基本上都在90%以上,人才量还是比较饱和。
虽然说深大既不是985又不是211,但总体发展也很快。而且这两年我们的本科生的招生已经超过了很多的211和985的学校。所以,我在这里也呼吁一下,企业家们在招聘的时候,除了从985、211学院渠道,也可以多关注一些在材料领域同样拔尖的重本院校学生,扩大招生源,或将一定程度缓解缺口大的燃眉之急。
邓海:我回国时间不长,但也对比了一下国外的情况。说到人才短缺,其实菜鸟级的人才中国不缺。但企业的定位有些偏高,它希望有这样的人才,一来就可以做项目。这样期盼对学生来说,是不切实际的。在学校,大家都围绕学术课题做事情,总不可能要求他就立马接地气儿,对市场一应百应吧。国外在这点上就不一样,国外招人,他甚至可以招完全跟你技术无关的,企业来培养。所以,那些小的创业公司说找不到人才,这一点上其实是做法有问题。
还有一点,我跟中国很多学生接触过,却感觉他们很迷茫,一腔热情进大学,然后灰溜溜地出大学。兴趣没了,这是最大的问题。事实上,人才的承载很多时候是自我的修炼,在这点上,我们可以尝试给学生进行多一点的引导。
随后,针对产学研用脱节的问题,院长们现场头脑风暴,对创新人才的培育新思路及新方法做出了发散性探索。
邓海:我刚回来两三年,体会颇深。首先,国内企业对创新的投入以及要求,是没法和国外企业相比的。深究到高校,原创的质造变成了量的制造,如此便没了核心的竞争力。人家的东西一出来,你就跟随模仿,最终就不断陷入同质化,继而被架空。没有核心技术作为竞争力的产业,缺少支撑点,很难走远。但这个问题,目前在中国一时半会还很难解决,也不能操之过急。
王雷:对于这种脱节现象,我是比较乐观的。在我看来,这应该是中国发展的一个特殊阶段,因为原来国内的基础研究比较差,现在慢慢变好以后,逐渐和企业有了结合的点,并且还将越来越密切。而在这之前,正因为基础研究没做好,结合起来比较困难。所以说,这也是一个必然阶段。
另外,对于人才培育上,向综合型方向发展。现在社会、就业环境对人才的评价体制正在一步步升级,多技傍身会更为吃香,也更容易适应市场机制。另外,借助大众创新万众创新这样好的大环境,逐渐把实习机会增加,让学生尽量、尽早、尽多去实习锻炼,有了时间与经验的缓冲,他也可以更好的调整和提升自己。
刘兴军:我分析一下脱节的原因。在座很多做企业、搞投资,企业所需求的技术,基本上成熟度都是在60%以上。但是,学校所能提供成熟度基本在30%以下,它顶多是原形,并不是产品。可能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会比较清楚,在计划经济的时候,有各个行业的研究所,这些研究所承担着从基础研究到应用中间的转换,是国家做支撑保证的。但现在是市场经济,原来的研究所已经没有承担这个的责任,已然完全被市场化,没有了任何的功能、职能。如此,我们的成果转化放在哪里?高校被新加注了社会服务的职能,但却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担此重任的。
怎么去衔接?在我看来,政府、高校、资本甚至包括企业可以结合一起共建若干个研究院和研究所做转化,这是未来高校和产业一个重要的结合点。产学研发展除了需要锦上添花,更需要的是雪中送炭。这样,才能更好的应用于产业,造福于终端。
梁叔全:实际上,在西方产学研用脱节现象同样存在。只不过,中国更为严重。但个人觉得不能操之过急。现在很多人都比较着急想多快好省,但这个省不了。假设说有一个成果很成熟,能去转化,他不可能不去转化,现在都是市场化透明开放的年代,大家应该静下心来做的是什么?三个任务。一、重视、重塑工匠精神。二、多投入当前成熟度比较高的高科技,不断投入,并且尽快形成生产力。三、不断引领颠覆性创新、破坏性创新。
李明雨:首先,脱节我承认是存在的。不过,我也认为应该适当脱节。高校不能因为企业的需求就一味去迎合它,形成市场导向,用户导向。这样我们的教育就没有太大意义,同样,也不利于科技技术的持续性超前发展的。失了魂,高校研究与材料研究跟生产才会出现真正的脱节,高校一定要超前于产业发展的需求。
另外,在人才培育方面补充一点。企业是大学生毕业以后另外一个的社会大学,中国企业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,应该在企业里给予适当教育、适当缓解,这样产学研用脱节问题才能妥善解决。
陈静波:针对产学研用脱节问题,个人建议应该成立一些类似“技术转移中心”或“知识转移中心”之类的专门机构,专业从事产学研用合作的推进工作。